5月18日,刘安被找到了。 六天前,天门山景区,刘安从米的直升机上起跳,拍一段翼装飞行的纪录片。 跳下19秒,她的身影突然偏离了计划好的路线,消失在茫茫密林中。 刘安在镜头中消失本还祈盼奇迹的降临,等来的终究是噩耗。为这个女孩痛心。刘安是北京大四的一名学生,今年只有24岁,但她已经被奉为圈子里的「极限女神」。喜欢滑雪,跑去崇礼住了半年,专为学习滑雪。喜欢潜水,去菲律宾拿到AIDA四星(高级)。拥有恐高症,却偏要尝试跳伞、翼装飞行。社交平台上,她经常同大家分享自己进行各种极限运动的体验,浪间凌越,天际翱翔,看起来光鲜飒气。刘安进行翼装飞行这背后需要投入长时的专注、刻苦的努力。朋友说她为了练习单板摔到手骨错位,为了练好风洞碰的一腿淤青。她喜欢像鸟儿一样飞翔。哪想天门山折翼,她短暂绚烂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点。各种叹息、悼念、批评、探讨随后袭来。「极限运动」这个词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以前我也很难理解极限运动。看一段跑酷死飞的视频就要捏一手冷汗,情绪投入了捂眼尖叫也不是没有的事。好像人家一个不慎,下一秒撞个头破血流的是我自己。知道他们很爽,爽则爽矣,干点别的能爽又不费命的不行吗?直到去年看了一部纪录片《徒手攀岩》。「徒手攀岩」,顾名思义,就是只用手攀岩。或许有人还能记得《碟中谍2》开头,阿汤哥肉身挂在岩壁上的情境。在光滑的岩壁上找一个着力点,用一根手指支撑起身体重量。攀爬全程,犯了任何微小的错误,手一打滑,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然,看电影时不必惊慌,阿汤哥拍摄时系着保护绳,有些镜头也由替身演员完成。不可思议的是,在没有「主角光环」的真实世界,却有跟阿汤哥一样厉害的人。他叫Alex,年,他徒手攀上了酋长岩。华裔导演金国威夫妇拍摄了他这次攀爬的全程,获得了年最佳奥斯卡纪录片奖。酋长岩是一座花岗岩山体,英尺(米)高,超过了迪拜塔的高度,岩壁几乎与地面垂直,有几段与地面的夹角甚至于超过了90°。它成形于冰河时期,表面被冲刷,变得非常光滑,像玻璃一样反射着阳光。爬起来,脚也很容易打滑。这是攀登家的「圣地」,冒险者的天堂。很多大神心向往之又不敢启程。通常,厉害的高手能在五天左右登顶,是在有保护的前提下。Alex花了3小时56分钟,徒手攀登,没有保护绳,只有一双橡胶鞋与一袋增加摩擦力的镁粉!这难度不亚于在刀尖上行走。有的绳段,能落脚的地方只有酒窝大小,半个拇指就要承担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正式攀登时导演不想对其做过多干预此为训练时图片有的崖壁呈90度,表面光滑得像玻璃墙,想要「吸附」在崖壁上,他需要随时微调姿势,让重心保持在中间。更难的是,他需要从右侧崖壁过到左边。Alex完成横向移动Alex挑战裂缝绳段经过裂缝绳段,身体会被岩壁挤压,Alex把这种感觉形容成「好像在上痛苦的普拉提课一样,又像是在被鞭子抽打。」俯瞰约塞米蒂公园的其他巨石,Alex在崖壁挪移这是一段开始了就无法回头的路,一旦启程,必须登顶!中间有任何不慎与懈怠,有任何一块石子掉下分心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要么完美,要么死亡!训练坠崖,有打开降落伞经过危险的横切段时,纪录片拍摄者转过头,不敢直视镜头中的Alex,生怕会亲眼目睹他的坠亡。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天,可我不愿意再来一次了。接近四个小时的精神紧绷,捏着自己的生命不得一丝疏忽!在同死亡与恐惧的博弈中,Alex成功了!他成为了历史上无保护登顶酋长岩的第一人。顶峰的Alex到了山顶,先前颇为内向的Alex十分激动,连说几声「太好了!」他的眼睛一直清清亮亮,这时好像有星光在闪。「我一点也没有妥协,这感觉棒极了!」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一切看起来都差不多。寻常人刚刚睡醒的一个上午,Alex从山脚爬到顶峰,完成了人类突破自己身体极限的一次壮举。坐在酋长岩顶吹着风时,摄制组问他待会儿要怎么庆祝。下午继续训练吧。Alex的成功并不只是源于自己的孤胆与天赐的运气。他用不到四小时登上了酋长岩,背后却为此训练了八年。每周七天,每天三小时,连续八年。他的攀岩日记记录着他登顶需要经过的每一个绳段。在正式攀登以前他会系着保护绳反复攀爬,琢磨岩壁上的每一个凸起。他把巨大的岩壁分解成无数的小石块。把巨大的困难掰成一瓣瓣碎片,一点点攻克。先期尝试,他也会害怕慌张,不过我总要准备一下,否则不会死心,如果我努力准备过了,还是觉得状态不对,那也许这个任务不适合我,应该留给后人。风向、湿度、绳段着力点……细节决定成败。在无保护攀岩者这儿,每一次成败都需以生命为代价。Alex对外部攀登条件,对自己的能力都有着清楚的认知。等他终于摸透了这座山,敢解开背后的保护绳,在一个自己体力与心情都好的日子里,来到山脚下。就像「绝地武士」拔出了心爱的刀一样,利剑终于出鞘,要拼了!我们常说徒手攀岩是高风险运动。确实如此,纵使有再为周全的计划,这项运动的死亡率高达50%。但Alex认为自己跌落的概率其实很低,只是跌落的后果很严重。这也正是无保护攀岩的乐趣,「让看起来困难危险的事变的安全。」他觉得任何一个人,在任何一天都有可能死去。比生与死更重要的是,在活着的日子里,有没有克服恐惧,拼尽全力实现自己热爱的东西。徒手征服一块巨大的怪石,好像创造不出什么物质价值。却又能在向死而生中,凸显出人类这个物种特有的韧劲。片末,无人机镜头逐渐拉远,Alex的身影在巨石的缝隙间越来越渺小,像一只蚂蚁。与高大广袤的群山相比,多么微不足道啊。想要征服自然,真的好难。但这阻挡不了他一直向上的姿态。Alex的妈妈这么看待儿子的挑战。他在无保护攀岩的时候是最有生命力的,最能体会到活着的一切的,我怎么忍心夺走这样珍贵的东西呢?我不会的。这种生命力来自哪里?有科学家早做过相关研究。年,心理学家布莱莫与欧德斯曾对定点跳伞、极限冲浪、极限滑雪、瀑布皮划艇、极限登山以及无保护攀岩等项目的极限运动员展开了调查。他们发现,极限运动使参与者战胜了恐惧的本能,在风险中体验到生命的不朽。这些情绪会渗透到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积极作用。影片中,Alex做过脑部核磁共振。医生说他的杏仁体需要很高的刺激水平才能活跃。这种生理属性刺激他进行更高风险的挑战。当然,极限运动员的挑战不是「俄罗斯轮盘」式的赌命游戏。看着人家徒手攀上崖壁,自己也想着试试,都没瞅见自己穿的是双凉鞋,这种行为可不是极限运动,只能算是无知送命的小白。无知送命不需要任何前期努力,极限运动是建立在缜密的计划与长期的训练之上的。年,鲍姆加特纳乘坐氦气球携带的太空舱,升到距离地表3.9万米的高空,一跃而下。这一跳背后是他与幕后团队长达7年的辛苦准备。年,翼装飞行大师杰布·克里斯完成「人箭穿靶」。除了他自己连续几年的每周训练外,背后还有百来人的技术把控与支持。极限挑战者有着超凡的创意与卓越的想象力,他们每一次震撼世人的亮相,每一步对人类能力边界的跨越都离不开他们的勇气与对自身技术的磨砺。他们在这一生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东西,愿意付出一切奔赴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这是我眼里的极限运动。曾经有人问登山家乔治·马洛里(George·Mallory),「为什么要登珠峰?」「因为山就在那里。」它静默无言,以千万年为尺度,一直存在下去。而人活一世,蜉蝣天地间,不过沧海一粟。死亡随时会来造访我们。真是太脆弱了。攀登、翼装、冲浪……这些人克服着肉体的极限。他们与自己硬磕,甚至不向自然规律讨饶。克服地心引力,一直往上,一直飞翔。生而渺小,却把人类的边界一点点往外扩张。我们可以对此望而却步、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安于舒适圈的我们,为日常奔波的我们,可还会去思考,那个被讨论了几千年的哲学命题。「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有人安于活在山脚下。有人想要爬上那座山。*本文首发于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xxpx365.com/clfl/52870.html |